時隔多年再版的台灣風情繪本《大頭仔生後生》,是一本讀來讓人覺得倍感親切的作品。由台灣民謠大師簡上仁老師所創作的台語歌謠,搭配上繪本界長青樹曹俊彥老師的繪圖,將故事主角「大頭仔」的一生,從戀愛娶妻,到生子育兒的奮鬥歷史,在短短數十頁裡用幽默趣味的方式說盡,更讓人在心上留下深深的感念與溫情。
繪本以「頂埔,下埔,鳳梨黃。山前,山後,茶葉青。」開場,敘說種鳳梨的大頭仔和採茶女孩的生活背景。節奏輕快的台語念謠,與典雅的扇型跨頁,帶領我們遨遊於熟悉的台灣農村風情。日光照耀著鳳梨田,雲霧繚繞著種茶的山坡地,男人和女人在汗水中各自喜悅著收成。
「大頭仔有緣,遇到伊,兩人相看有甲意。」兩人在下工後相遇,彼此看了對眼,接著就是婚嫁的喜事。「請轎的柑仔,甜──甜甜。」捧著兩顆橘子(柑仔)的小男童迎接新娘下車,意思是甘願與甜蜜。喜氣洋洋的過門場面,將原本的扇型框填滿而往外延展。傳統習俗上,新娘頭頂不能見天,以免喜氣直衝天庭,通常會以米篩為新娘遮頂,如果撐的是黑傘,則代表新娘已有身孕。書名是《大頭仔生後生》,台語的「後生」就是「兒子」的意思,也許這裡已經暗示大頭仔生命的核心,也就是即將出世的兒子。(註:若是客家習俗則無米篩或黑傘之分,新娘一律都撐黑傘哦!)
(話說在三年前,我的人生也經歷過幾乎一模一樣的這一幕,每次看到這裡,都讓我多停留一刻,心上泛起甜蜜的微笑。)
生了兒子的大頭仔,開始肩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。「大頭仔大頭仔,生後生,唱歌欲唱Do Re Mi。Do Re Mi,Do Re Mi,大頭仔賣肉羹。」大頭仔開始投入了賣小吃的工作。
做小吃並不容易,備料費時,製作費工,口感的冷暖生熟酥軟都關係著是否抓住客人的胃,結果大頭仔在賣小吃這條路上並不完全順遂,「肉羹結歸丸,大頭仔講伊欲賣肉丸;肉丸歹吃無人買,大頭仔賣碗粿;」除了手藝要精巧,有時也要季節天氣適宜, 「碗粿碗粿冷吱吱,大頭仔氣著賣花枝;花枝花枝真臭腥,大頭仔換來賣米糕;」畫面中,路人裹著大衣,大頭仔的碗粿也冷冷硬硬乏人問津;改賣花枝,頂著炎炎夏天的日頭,花枝發散著陣陣腥味。
大頭仔從一開始的青年,慢慢變成了中年,襁褓中的兒子,從一開始抱在媽媽的懷裡,慢慢的能坐、能讓爸爸揹在身後,然後隨著爸爸做生意,會自己在旁邊看書,也會一起幫忙。生計不易,但是一切都是為了家,孩子也一天天長大,懂事乖巧令人欣慰。大頭仔夫妻年紀越來越大了,依然繼續做小吃的生意,「米糕燒滾滾,大頭仔講伊欲賣米粉;米粉爛爛真細碗,大頭仔不知欲按怎。」雖然在文字的描述上,大頭仔還是對小吃很頭痛,不過在繪本的圖畫中,他的生意漸漸熱絡了起來,有了自己的店面,兒子在忙閒中讀書,也很分擔父母的工作,一家人在忙碌中仍堆滿笑顏,應是種踏實的滿足,與拉拔孩子長成的幸福。
繪本的最後,「大頭仔後生有才氣,骨力打拼出頭天,爸爸媽媽真歡喜,」長大成人的兒子已經可以獨當一面,還帶著年老的爸爸媽媽搭飛機出國旅遊,這是一家人共同奮鬥十數寒暑生活後的甜美果實。
這樣的故事,就像是世世代代許多台灣人的生命經驗──大頭仔白手起家,只為求家小溫飽,挫折中尋思路線,努力踏實,換得下一代成就出頭,並懂得知恩回饋。故事巧妙地以各式各樣的台灣小吃串連起大頭仔的奮鬥史,特別能夠抓住讀者的情感,而且不分職業、階級、世代,大家沒做過台灣小吃,也吃過台灣小吃,小吃文化深入日常生活,更是所有異鄉遊子在心上最懸念的家鄉味道。簡上仁老師以台語歌謠的音樂性,展現了台灣民間豐沛的活力,曹俊彥老師在這個主題上也十分考究,在圖畫中置入了許多傳統禮俗、古早器物的細節,讓本書無論在語言或文化上,都是帶領孩子更加深入認識台灣的好繪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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